十年一觉农资梦,未解今生不了情

鹤影,本名龚建明,1995年毕业于江西农业大学农学院土壤与肥料专业。同年分配至江西省横峰县农业局农业技术推广站工作至今。现为农技站副站长,农艺师。横峰县诗词学会会长。曾任横峰县政协十一、十二届委员。在191农资人论坛网站为农人文苑版主。

鹤影 作者:鹤影

论坛十周年了,而我与农结缘二十多年了,经营农资也有十几年。只是,即便如此,我仍然是个不爱农业的农业人。

我出生于农村,看到的是农村的落后,我并不是农民子弟,父亲是供销社的员工,恰好执掌生资这一方面,那时候父亲与农民打交道的时候,不免有些抱怨。我心中也绝没有对农业产生过美好的憧憬,也听过很多农民子弟要摆脱农门的愿望。因此,真的从没有想过这一生与农业有不解之缘。

步入高中,当听说我姐的一位女同学竟然考入了江西农业大学,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理解。人家离开都来不及,她却自己装进去了。然而,命运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当我第三次高考,拿到一份江西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脚把家里的房门踢破。我是说不出的恨自己无能。最后我还是无奈地接受了,因为不去报到,只有放弃上大学出去闯荡,从未离开家庭呵护的我,没有那个勇气,那个时候,毕竟江西农业大学也算本科院校,甚至因为有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历史,在江西的高校里还是算上档次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毕业是包分配的,上大学的目的之一就是将来有一份工作,也就意味着有一份饭碗。大学四年,对本身课业了无兴趣,浑浑噩噩,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脑游戏,最爱的就是流行歌曲,唯一自豪就是除了体育没有被补考过。偶尔也买几本书看看。初进校门,觉得四年很漫长,而如今回头,毕业二十年了,很多事情已经忘却,这二十多年,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一场虚度的年华,一场无痕的梦。

毕业了,分配到现在的单位。我从家里带了一床被褥,还有父母给的几十元钱。单位上给了一个房间暂住。工资极低,那时候最多的是担忧,就这么点工资,要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和自己想要的生活几乎不可能。年纪也不小了,个人情感也陷入了迷乱与癫狂。最后,结识了现在的妻子,由于是个真正的农家女孩,不是一般人眼中理想的那种。所以我的家人当时有些反对,这就为我现在的家庭埋下了祸根,直到现在,我的妻子想到当初一些事情,依然耿耿于怀。不过,我是一个求安稳,重感情的人,既然已经选定,那就只有忍耐。为了摆脱贫穷,只有努力赚钱,幸而,我们的生活从摆地摊开始,然后经营一家小小的农资店,经营农资也是因为我毕竟是农业局的技术人员,是那时地方尚不多见的科班出身的。所以对从事这行觉得比较有把握。在这期间,我最开心的时刻只有两次,一次就是我的孩子出生,我欣喜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了儿子。另一次是第一笔从开店收获了远远高于工资的收入,因为穷,每当孩子看见早西瓜上市那种馋涎欲滴还是不舍得,那天晚上我用那笔当时相当于我几天工资的收入买了一个不大的西瓜,几乎是我儿子一个人吃光,我们即便只吃到几口也感觉那个甜蜜永生不忘。在此之后,即便一次能赚到更多数目的钱,也没有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开心是因为生活有了希望,有了前行的动力。

因为毕竟有学校学到的理论知识做基础,加上一些从农民那里学到的实践经验,以及供货方提供的相关知识。我的农资经营就这么如小河淌水,从两千元起步。二十年一眨眼过去,我现在也拥有了当初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收获。开店的初衷就是养家糊口,这些都做到了。这期间,所遇到的酸甜苦辣,成功与失败,也给我的人生增添了许多经历。也许不值得一提,大多数人也会遇到。记得刚刚开店,经济拮据,却因为疏忽招来毛贼,一夜之间,小店里货物空空,当我见到此情景,顿觉眩晕,差点跌倒,以前看电视剧总不相信人遭遇打击会晕倒,经过此事也就相信了许多。也许是上天庇佑,那伙毛贼搬走农药,在外面可能是等待用车辆装走时,一个当时的派出所所长有晨起散步的习惯,发现情况不对头,于是就在我的农药边上守候,那伙毛贼也就弃货而逃。面对失而复得的货物,我对那位所长是感激涕零,给他送了一面锦旗。直到现在他退休了,也弄点地种菜玩,来我这里要点肥料农药,虽然明知人家并不缺钱,我都不想收他的钱。不过,最后他都坚持给了。

农民,大多数都很淳朴,做农资的,大多数人都可能收到过农民家里自产的瓜果蔬菜,虽然不是很值钱,但是那种人情味会让人温暖。可是,当面对利益时,也有一些让人寒心的事情。比如极少数的赖账者和偷东西者、耍滑头者,还有那些不讲理的纠葛,说一件让我至今都不愿意卖种子的一件事。那是一个其实比较优秀的杂交晚稻品种,可以与当时的通过超级稻认可的品种相媲美。我本来对销售种子就很谨慎,第一年拿来,就试销了一件,也就是60斤,结果反应很不错,生育期短,杆子矮,虽然田间禾苗长势看上去不是很茁壮,但是有效穗多,穗粒数不多但结实率很高,因此,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很多人在刚刚开始的时候,看到该品种长势不如其他品种,心中不免忐忑,但是最后产量却远远胜出那些看上去长得很茂盛的品种,而且耐肥抗倒,非常适合直播或机收。第二年,扩大到1000多斤。收到了皆大欢喜的效果。然而,第三年,我把这个品种销量增加到更大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风险,当有人来反映种子有问题时,我都不是很在意,还以为仅仅只是农户超秧龄移栽导致早穗。可是后来,有一个村的该品种种植户齐齐来店里要求我去田间看看,我去田间看到,田间确实有许多杂株,当时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杂株率大约达到了56%。农民们提出来要求赔偿,我很诚恳地承认了该品种确实有杂株超标,愿意按照有关规定给予补偿。于是就按照正常的农业纠纷程序请农业局的专家们一起去田间检点杂株率,但是在清点过程中,农民们蛮横无理地阻止了专家的正常确认,强硬地要求把不应该纳入杂株的禾苗,也算成是杂株。还很无礼地对我个人动用蛮力。最后,专家们没有做任何结论就走了,他们甚至想扣留我。第二天,那些人纠集起来,来到店里,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我们只得按照他们认定的杂株率11%给付补偿。为了减少损失,后面的一些农户,我都不敢承认有杂株超标,采用各个击破的方式与他们达成协议。后来,为了拿到种子公司的补偿,我又向省级种子管理部门投诉,才拿到了部分的补偿款。当年收获季我侧面了解了该品种的产量,基本与去年持平,也就是说,农民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后来的结局是,种子公司第二年与我终止了合作,我也不再向这几户销售种子了。后来,这些农民中的某个人还借此赖掉了我的几百元农药款。当然,也有当中的农民在其他场合相遇,对我说,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见你了。然而,我只有回报以苦笑。

做农资后,有时候也会上网查询相关技术问题,191农资人就此相遇,但是并没有注册会员。2013年,偶然间看到雨山日月与DDU的打油诗唱和的帖子,因为我也是诗词爱好者,于是就注册了一个账号,把平时写的一些诗词拿给DDU大哥看,获得一定的认可,信心大增,开始了我在191的历程,后来,在兮姐的鼓励下,申请了版主,主要就把191当做一个我的诗词发布的平台。通过191,认识了许多有缘人,激发了我的动笔的热情。这是我在191最大的收获。

如今,我的生活趋于稳定,因为我对物质追求的热情本来就不高,加上现在的农资经营是供大于求,竞争对手总是有让我无力抗拒的窜货砸价,送货上门赊销等方式。种植结构也在大力调整,那些包田大户改种经济作物基本不在本地购买农药,我的农资店经营也每况愈下。只是现在的我,除了干这个,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陷入了进没有动力与希望,退也无路可退的局面。虽然我并不热爱农业,进入农业行业纯粹是命运的安排。不过,有时候,因为能够帮助农民解决问题,自己能够赚到一定的收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成就感。希望,以后还是有更好的发展。

对于农业:十年一觉农资梦,未解今生不了情。想起来一句话,虽然没有爱情,但是因为相处久了,那就有了比爱情更坚固的亲情。我对老婆,对农业,或许就是这样的情。我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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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花生—刘电基2016-12-08 21:58

    对于农业:十年一觉农资梦,未解今生不了情。想起来一句话,虽然没有爱情,但是因为相处久了,那就有了比爱情更坚固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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